雲破月現，雲合月隱。
回眸處，幾番圓缺，多少少年。
是日總檢撤展，期末至此，剩下若干紙筆考試，餘等皆拋，樂得聽天由命了。
收拾東西以前，環視會場，頗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慨：
看看別人的作品再回顧自己的，覺得活二十年，能夠如此駁雜不精，偏偏
還有許多半吊子可以叮噹響，也算個人才了呵我。（苦笑）
記憶小組表板，滿桌子半成品以外我總算稍微滿意的一個項目。
記得有次長輩向旁人介紹我，說，不提別的，就那筆字，真寫得不錯。
心裡默默滴血曰：也就硬筆了，軟筆完全不行。何況除了字我整個人大約一無可取了。
而這硬筆呢，怎麼說，也不間斷寫了有一十五年啊。（再苦笑）
真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夠讓我再堅持下一個十五年。
好啦期末結束日子繼續，總不能通篇刻薄自嘲吧。
記憶生活種種，年末年初交接幾則：
關於國文
讀沒有注釋的王國維人間詞話，我深覺自己是個貨真價實的文盲。
倒不是字面意思不懂，就是那些字號啊字號、那誰呀整個雲裡霧裡。
行文稱呼古人字號，表示親密景仰、同時也帶有尊敬推崇的意思。然而字號如夢窗、梅溪、玉固、草窗、西麓......人等，我是完全和姓名連不上，更遑論有什麼樣的作品什麼人格。
嗯哼，發現自己實在貧乏的感覺真不好。
好好讀書吧，別再拿不求甚解作藉口了。
關於湯圓之外
內湖客居處方圓一百里內，彩券行隔壁，糖水間販賣剉冰、豆花、仙草、飲料等各種台式甜品。自從發現他們賣湯圓，兩三天我就會嘴饞跑一次。湯圓皮糯軟又彈牙，甜的包芝麻，搭冰糖熬桂花湯底；鹹的豬肉碎蝦餡兒，油蔥鹽巴小白菜。價格還好，差不多差不多。
湯圓好吃歸湯圓好吃，想說的是老闆漂亮的眉毛眼睛。
絕了，真的。「英姿勃發的嫵媚」，某個雨夜我買了外帶走回宿舍的路上，一直咀嚼這麼一句矛盾話。文質彬彬的凜然正氣呵，如此眉目確實養眼。中式審美觀的說法，大概就是京劇臉譜中關雲長那個扮相。眼尾微微上挑，眉毛描過一般俐落；帶點兒風情，帶點兒嚴肅。
隔幾天再去，又見老闆，卻又不是那麼驚心動魄的樣貌了。果然是當情時景，過度反應。
關於情欲
台北太大太冷夜半一個人晚歸回到宿舍光裸的皮膚在空氣中凝成一粒一粒的雞皮疙瘩而水又不是那麼快能熱起來的時候就會想，嘿，找個人來暖暖心，不能暖心也至少暖暖身子吧。
當然此等情節又總會在洗完澡的熱氣中蕩然無存。
有趣的是常常會在某些特定的場域，比方說帶著孩子出門溜達看起來很美滿的小夫妻、比方說電梯間獨自站立等候的某個女人，想到一些故人情事，像一種投射。
是啊，投射。妳明明清楚沒有殘存的任何情愛卻還是會在意。然而也僅僅在意，並不介意，也不掛懷。這真是一個非常富有研究前景的一個專題，投射什麼的。
（就好像沒有目標不能前進就必須為自己造一個那樣，現階段找不到，望回找也總會有，曾經想要作為遠程地標的、曾經以為能夠一生奉行的，總會有。投射。過去對現在、現在對未來，或者反向。）
Eleni Karaindrou & Angelique Ionatos，器樂或人聲，希臘式帶有距離的灰藍色憂鬱幽默與女性特有的細膩神秘深邃，有點突破有點悶，很像現階段的情欲狀態。
很適合、一個人的台北時間、傾聽。
《Finale》The Suspended Step of the Stork (鸛鳥踟躕) / Eleni Karaindrou
《Oyeme》Canta Frida Khalo (Alas Pá Volar) / Angelique Ionatos